二万里

一个丝毫没有下限的神经病。子博:沽酒换秋裤 专存脑洞和半成品草稿

沐猴

沐猴

戬空

浓云半霁,高月初升。昏光脉脉,照那刚下一天雨的花果山一片朦胧。这山五百年前曾经天火雷劫,致使涧水干枯。山中层岩酥碎,鸟兽绝迹,寸草不生,终年不见滴水,昏黄死寂。一场透雨刚过,正是岩壁漉漉,浊尘泥淖,模样比不得往昔,却也强过那山主归山前太多。
山主为何人也?乃是东海傲来国,花果山水帘洞洞主,齐天大圣孙悟空。他五百年前,因不服天帝管辖,曾挥棒横天,率七十二洞洞主,四万七千妖兵,力抗天宫十万仙将,食仙丹,盗御酒蟠桃,叫阵凌霄。后,与灌江口显圣二郎真君麝战,正是棋逢对手,数日淋漓,乃起相惜意。可叹世事难料,竟遭老君金刚镯暗算,困于恶犬。钩刀穿骨,铁锁加身,绑上天庭,从此置下伤身之难,与那故人敌手再未曾谋面,至今数百年余。
你道他现在何处?却正是云雨初霁,伏在他那老冤家身上微喘,慵懒不愿动弹。一身蓬软好皮毛,沾了些泥浊水汽贴在身上,不着寸缕,只一条长长绒尾,懒散在旁左右甩动,听二人隆隆心跳渐次平复。
雨后夜风微凉,热度褪下,那猴不自觉打了个寒噤,便不耐烦继续这么待着,曲了肘撑那人胸膛便要起身,精瘦身子直起一半,便不由闷哼一声,又趴倒下去。身下那人一声轻笑,大手一手抚了猴子后脑,一手按住他后腰摩挲,腰腹微抬,把自己缓缓退出他体内。猴子闷着头,脸埋他胸前,一声不吭。那滋味大抵是难忍,致使他浑身紧绷,一条毛尾也似铁鞭,缠裹在那人脚踝,忍得腰身微抖,直到那根粗大阳物完全抽离,才长呼出一口气来,摊在那人肌肉健实的胸腹上喘抑不平。
少顷,那孙大圣歇够了气,便呲着牙低低笑起来,伸一个指尖在那人肌肉健实的胸膛上戳弄,兼抬了脸看他,他半边脸上红艳艳一抹妖纹,几个小雀斑零星散在鼻尖,只谑问道:“杨二,老孙上次与你做这事,是几百年前了?”
拥着他的那人却并不答话,只松了箍着他后颈的手,不紧不慢去顺猴儿那身汗湿了的皮毛。他手掌宽厚且有力,掌心干燥,捉了掌下那个肌骨分明的高热身子,运三分气力揉捏起来,揉开他虬结筋骨,推散他僵硬肌理,揉得大圣一只猴,像没了骨头,身酥力软,又觉十分熨贴,从喉间不时发出些低沉呼噜声。
那人大掌游移到他下身,托住紧窄两瓣臀,摩挲一会儿,却又不动了。大圣被伺候得正舒服,却迟迟等不来他动作,便不耐烦起来,声音低哑,不满道:“三眼,你作甚停下?”
那猴子语带急躁,更多却是惫懒,绒毛尾松下,正有一搭没一搭在那人脚踝抽扫,说是责怪,其实称作无心也罢。那人却不多做声,只拿鼻尖蹭了他头顶绒毛安抚,指尖顺着臀缝探进去,寻到那秘口,不轻不重点按几下,惹得那猴“嘶”得一声长喘,眉头狠狠皱了又松,却不肯示弱,张口叼住他喉结轻轻吮咬,衅道:“怎的?三眼,…你要再来?”
那人把下巴抵了他头顶,摇头,随即抽手,指尖上却留了不少血迹。
“……伤到你了。”
那猴愣了一刹,随即大笑,笑得腰身弓起,四个脚爪松松蜷在一处,笑得厉害了,抻着身下伤处,嘶的一声,却还是把不住,边攀了他肩膀,笑道:“真当你孙爷爷我纸糊的不成?”
男子不语,看他额上神目,却正是那显圣真君灌江二郎,孙悟空百多年前的真敌手、老冤家。他素来不愿多言语,而沾上这猴子的事,却偏偏又万千思绪。看不破,参不透,既难道明,便索性不说。那昔日的齐天大圣头上金箍冰凉,刮蹭着他削薄的嘴唇,掌下那把身骨,历几百年风霜,倒也还和往昔一般热度,只是皮毛凌乱,看着狼狈了些。杨戬托着那他的腰,坐起身来,猴子紧张了,便又问他:“你做甚?”
他闷头起身,直往前走,答:“给你洗洗。”
山是深山,立壁奇绝,水是活水,云蒸雾绕。那方圆百里花果山中,原有一处本是火山,只是千百年不发,山中更是终年植被蓊郁,随处热泉汩汩。昔年秋冬之时,则多猢狲之类沐浴,采山果食,携甘露饮,呼呼咋咋好不热闹。只因数百年前天火烧山,猴属类自此式微,故此沉寂,倒成了个幽僻寂静去处。
显圣真君精着身子,一手托了那猴,一手解去束发绦带,自水边从容健步,缓行步至那热汤池中,及至腰深,便停步,等着那猴子松手,自行下到水中。方才一番激烈情事,真君物事着实伟岸,大圣后面含吞不下,两边耻骨都几乎被撑开了,一双腿一时使不上力,便只用两个胳膊环他脖子,挂在他身上。此时见到这云蒸雾绕仙境般的好去处,不由顽劣心起,猛一松手,一个秤砣般砸进水里,水花生生溅了那人一头一脸。
那人身上打湿,却也就这这泉水蒸腾之气伸开肩背,舒展筋骨,他肉体强健,如走马山河,肌理细腻,如从云流水,宽阔背上筋骨潜伏,暗蓄深沉。氤氲水气里看不真切,猴子顽皮,把自己埋了半个鼻子,在水底下吐气,面前浮出一片滚水煮沸般的泡泡,直道这三眼今日怪哉,与他向来要争个高下,长久不见,怎忽然客气起来?正思虑时,不防给那人大手揽了腰身,捞出水去,惊诧间险些呛水,不由恼怒,又半带猜测,心道他恐怕又要使什么损招,需仔细应付。
大圣方打起精神应对,要看他意欲何为,不想那真君把他提溜出水,却并无其他动作,只支起一个腿面踩在石上,把他搁在上面。大圣没毛两片腚肉贴在他腿面上,便是从来未有过这般接触,耳尖臊红,不由不自在起来,扭动两下就去看他何为。
那真君一手扶了他后背,另一手却捏了不知从哪里来的两三个肥厚皂荚,光滑饱满,碧透莹润,正成熟大好,五指收紧,转眼间便攥爆了浆,张着一手黏滑就往他身上招呼。猴子当即便恼,抬腿要攻他腰腹,一个胳膊却还在真君手里攥着,喝道:“泼厮,敢戏耍你外公!黏糊糊一手,少在老孙跟前招呼!”
往日里昭慧显圣真君,冷心铁面二郎神,此时唇角却微向上弯出一个弧度,显然有心逗弄,道:“皂荚而已,替大圣煞煞身上虱子。”
猴子不屑,喷笑一声,翘了脚嗤道:“鳖孙,尽管来煞,寻仔细你孙爷爷身上有无那腌臜玩意儿。俺师父喜洁——”
话音戛然而止。
再看那猴,一张马脸拉得老长,却是方才得意起来,一时忘了被那唐朝长老逐出门的事,恼怒混着尴尬,说也不是,不说也不是,烦扰了半天,只故作大度,大手一挥,叫道:“扫兴,扫兴。不提也罢。”言罢抄了两手,扭身背到一边去。
杨戬叫不应他,方有些懊恼,就觑见他翘着的那个脚爪,脚尖晃不停,直晃着了他的眼,三个眼看不过,便索性拿自己那黏手捉住,顺着肌肉紧绷的温热小腿一路顺上去,拿皂荚抹他一身,把那一身柔顺光滑好皮毛,湿漉漉黏成一绺一绺,又细细揉搓梳理,弄出好些沫子,碎碎沾了大圣一身。
那猴子自个儿不动手,倒也乐得他伺候,边指使他抹匀点,边不老实乱动,几下蹭真君一身。二郎神不耐,住手按了他后腰,使了七八分力道,恼道:“泼猴莫要乱动,还想再来不成?”
大圣给他揉得舒坦,素日紧绷的腰背刚刚松活下来,又想到他那老冤家物事着实伟岸了些,方才兴致来时,顾不得也就罢了,倘若再来,却是不干,于是干脆不动了,卸了力全然凭他动作。
真君见他惫懒,唬过便罢,也不闹他。只心知他一路餐风饮露,朝行暮宿,还需时时留心提防,着实费心费力,哪里有五百年前做妖王时那般意气风发、痛快淋漓。想间,两个黑潭样眸子便不由深沉几分,难辨思绪,手也不由随他背上肌骨游移,摸到了背心,却是一顿,力道不自觉多了几分。
大圣原被他伺候得昏昏欲睡,经这一按,却是半醒了,半睁了眼就要怨他搅骚了自己瞌睡,只见那显圣二郎真君垂目敛神,露出些寂郁之色,若有所回想。那孙行者何等玲珑心窍,任他手按在自己背心那一道疤上,怎不知他在想些什么?
那伤虽是给杨二那三尖两刃枪刺的,可年月持久,他自己又是玄铁之身、金刚不坏,自是早好透了,只留下细细一道疤,肖似那神兵不甘,偏要昭示它伤敌威能,多少留下些痕迹。只是心下些微划过一丝戏谑,道:捅也捅了,往日不见他手软,怎今时莫名又伤怀起来?
也是大圣天性豁达自在,受困五行山下五百年,不过当作大梦一场弹指一挥间,出来时恼也恼过,骂便骂过,自有了那小和尚闹腾左右,前尘往事便也当云烟,随手揭过,并且他心中素来待杨戬不同往人,如何还记得那五百年前穿胸一刀呢。
而那二郎真君却是不能。
五百年前一战,他自觉胜之不武,却不曾想连心都输给他去,一刀下去连着自己半口血,斩妖台上诀别,几百年一人独守,便是胸中情谊本清如月色,也给这光阴酿成一壶烈酒,当胸浇下去,哪能不觉得疼。

当年那一场酣战,彼时二人旗鼓相当。美猴王风头正盛,劈手奋起千钧金棒,硬撼他那神兵三尖两刃枪。天山色变,狂云卷舒,几日光景不觉而过,为敌手相称二人,却早在相斗中起了相惜之意。一日黄昏,许是夕阳太好,竟不约而同收了兵刃变化,只赤手近身相搏。
肉身碰撞在一处,吐息纠缠,七分战意,三分缱绻,都化作了缠绵。那夜风急月黑,肢体相格间,触间高热,不知谁先起意,一口咬上另一人颈侧,牙关不紧,故未曾见血,而撕咬之中,自有酥麻滋味从椎骨起,一路爬上头脑,烧得神智昏沉,肌肤战栗,于是欲罢不能。
几经艰辛搏斗,二郎真君借了天目威能,一把擒住那猴长长一条毛尾,不管不顾,大掌包住尾根,上下揉弄,教那猴王身子都酥了半边,方能借身形之利将他按在身下,恶狠狠一宿欢爱,直把那齐天大圣折腾得筋酥骨软,声哑力竭,告饶不得,方才肯将将作罢。
他杨戬为人,从不自诩光明正大,封神之战时,更是不知使过多少阴险手段,千年修行清白之身丢在那美猴王身上,他也并未在意,只当作往常一般使了手段取胜。只是一宿做得狠了,那猴王每每见他,总有些气愤难平模样,挥起棒来力道千钧,却也难免叫真君忆及前夜,遂不屑动真格与他争斗,只当手底下过招便罢。
直至一日,老君阵前监军,二圣变化相斗,显圣二郎真君得玉帝大天尊令烧山,猴王急忙回护,不料被老君金刚镯一击击中后脑,登时坠下云去。那二郎真君正是心高气傲人物,即使自恃阴险,也往往是自凭手段取胜,不屑趁人之危行事,便打定主意不去理会,欲要待那美猴王上云端再战,可满天天将监阵之下,却也不好直接撒手不理,只按下云头查看,权当做做样子。
那猴王给老君一计金刚镯正中后脑,砸得是眼前一黑,坠到地上又跌个七荤八素,好不容易晃清了神,抬头,见那显圣真君二郎神提了枪直下云端,扭身,又见威风高大一条细犬狺狺狂吠,撵得没长成的猴崽子满山乱窜,当下怒从心起,一把火烧起来,熏得两个清澈眼瞳火云样红,抡了棒,二话不说向着那细犬劈头就砸,定要叫那畜生倒毙当场。真君又哪里肯让,当即合身扑下,枪花一挽,使一着四两拨千斤,挑了他势大力沉一棒。且不说那啸天犬是他得力爱将,神勇非凡,几百年来伴在身侧,无论忧危,那狗儿于他,更如同亲人一般,怎容的这猴子对它半点损害?
猴王怒极,然招式用老,撤力不及,连带长大身子随棒势歪向一边去,却是正正着了那恶犬的道,血盆大口一张,“喀嚓”一声给叼住小腿,就地扯了一跤,血印子霎时顺着那犬齿间就渗出来,洇湿他滑亮亮一片好皮毛。
那猢狲挣动得极厉害,伸长手臂去够他那铁棒,精瘦身子伏在地上,硬是扯得那寻常人腰高的猛犬拖他不住,一同向前窜了两窜,抓了棒便要回身来砸,却正被那以武入道、肉身成圣的灌江口杨二郎赶上,哪里容得他放肆,上前便是一脚,正正踏在他腰背上,把那支起半身的猢狲几乎是踩进地里,生生啃了一嘴泥。
而那猴王火上心头,哪肯罢休,他两个肩胛用力,瘦削脊背上肌骨隆起,一口钢牙咬得咯吱作响,两手几乎按进地里,竟硬生生从二郎神那足以移山倒海的一脚下撑起了半尺有余,蓄势待发。
战至这个份上,两个谁也难说还有理智,二郎神真火上来,新仇旧恨、冤孽讽谑俱要一并清算,当即手中现了三尖两刃枪,擎在半空里,灌注十二分法力狠狠贯下去,正中那妖猴背心,钢锋破甲,利刃穿胸,立时便见了血。
那二郎神,本是身经百战人物,以武入道、肉身成圣,便是诸天神魔也惧,一柄三尖两刃枪,上古神兵是也,早在封神之战便饮饱了天下神魔之血,寒光杀人,更是锐不可当。
再看那下界妖王孙悟空,全然是狠厉模样,塑在脸上一般,还硬咬了牙把身子往起撑,半身给踩在泥里,半身浴了血,胸口透出老长一截白亮枪尖,直戳进地下,他却似全然不觉,由着血大摊大摊掉在地上,砸出泼水般的声响。
二郎神恼怒他垂死挣扎,没有半点手软,踏在孙悟空背上那脚,更是下了死力,硬厚靴底深深陷进他脊背,劈山般的力道,直教那龙宫至宝黄金锁子甲近乎稀碎,碾得那齐天大圣一杆细腰里,脊骨嘎吱作响,不知断了几何。
就算换一座山,也早教他给碾碎了,可那猴子蒙受巨创,却只是微微晃一下,两手攥得青筋暴起,竟还是硬撑着要往起爬,自靴底下递上的力道,丝毫没松半分,一副要跟他死战到底的模样。杨戬看见他面上烧得火红的妖纹,一双金瞳,眼角撑裂出血丝,好像那天傍晚,落日残霞,映红半边天际,不死不休;齿缝紧闭,从里头丝丝缕缕挤出不少血来,全顺着那年轻的下颌掉进土里。他一时间心里咯噔一下,忽然没底起来。
这是一个他打不败的对手。
正踌躇间,忽听有人唤他二哥,却是梅山六兄弟放火归来,见他得胜,正十分欣喜,杨戬不及反应,人便近了。梅山六兄弟与他多年伏魔,门道自是十分熟悉,三两下抽了勾刀,刺过给他踩得稀碎的锁子甲,顶上那妖猴琵琶骨。那猴子被他全力一枪刺下去,早破了法身,又受了不轻的伤,六兄弟合力,便听得咔咔两声,接着就是勾刀和骨头摩擦得咯吱声,叫人牙酸。
杨戬有些木愣,松了脚,不过片刻,那不可一世的妖猴孙悟空就被绑好,缚手就擒押上天去了,他站在地上,染了血的三尖两刃枪搁在一边,血色里,好像还能望见那妖猴被押上云头,神色倨傲,双目不屑,回头睨他那一眼。
无喜无怒,无悲无恨,却让他觉得,自己已被贬至了尘土里。
挥散不去,诸位仙官贺喜之声,在耳边也就如若罔闻了。

杨戬细抚那道白痕,那伤经年日久,自是早已愈合,指腹在其上游移,觉出别样的光滑。若论真人行止,他自是不悔捅他那一枪,只叹不知是劫是缘。因着他那一枪,那战天斗地的齐天大圣受困两界山五百年,为求佛果西行历劫,受难磨砺,而他自己独居灌江口,虽同以往无二,素日无甚要事,不过巡行封地,行猎除魔,偶与弟兄们饮酒,好不畅快,而万般心思除尽,却总有一缕挂在那猴身上,不得宁定。
这炼心之苦,与历劫之痛,哪个比哪个难过,却是分不清楚的。
下巴上忽然一痛,真君回过神来,一双黑沉目正正碰上大圣两个赤金色眸子,定定望他,里面含存了几分笑意,却多少带些戏谑意味。那猴拿黏糊糊的手指擎了他下巴,手劲有些大了,捏得他隐隐发痛,只盯着他看,少顷,便凑过来,啃在他嘴唇上。他嘴唇丰润,那猢狲犬齿尖锐,一下刮破了皮,却也不多用力,只轻轻吮咬,一点血色,把那削薄的两片嘴唇也蹭上点颜色。
这个吻不沾染情欲,可杨戬分明是读懂了,他伸臂把那个毛绒绒的身子搂在胸前,黏糊糊的皂荚蹭了他们两个一身,在温和的流水里,逐渐漾开了。

-End-

时隔几个月,我拖延的这篇终于产出了。我说过不会出坑的,虽然慢,我还是会一直在这个圈加油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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